当前位置: 苍鹰 >> 苍鹰的繁衍 >> 故纸堆里寻安全贰拾吴头楚尾,谁言桑木不刀
(王清茗)采桑养蚕是华夏族对人类文明的又一大贡献,传说技艺为黄帝妻子嫘祖传授。至迟在夏商时期,中国冠服制度就已经出现,周代开始逐步完善,春秋期间被纳入礼治。从此以后,桑蚕业从自给自足变为商业行为,成为黄河以南的大部分乡村村妇们在农闲时最重要的工作。
但由于桑树资源较少,从西周到春秋时期,周天子和相关诸侯们都下令禁止养夏蝉,大力推广三眠春蚕,这样就造成春夏之交桑叶的大量紧缺,不得已,妇女们只好从更远的地方寻找桑树。
一天,吴楚间国境线上的一颗巨大的桑树同时被两国的女子发现,很快双方就为归属权而发生了口舌。但不幸的是,楚国的女子仅仅是个小孩,尚没有经历乡间匹夫匹妇的谩骂撒泼,很快就被吴国彪悍的妇人占了上风。
楚女一口气跑回了县邑钟离,并把受辱过程向族人诉说。族人听到之后大动干戈,甚至没有向官府报告,直接越国国界,冲向吴国悍妇所在的村庄将其全家灭族。
吴国悍妇所在的卑梁县大夫闻讯后大吃一惊,想不到两国交好、鸡犬相闻的两县居然发生如此惨烈的恶性事件,同时对楚人的行为感到愤怒,进而举全县之兵一举攻占了楚国钟离。守卫钟离的楚国士兵根本想不到农妇的口舌之争会上升到国家战争状态,有些士兵甚至还在熟睡之中,就被吴人所控制。
消息被紧急传送到楚国国都。楚平王大怒,亲自率国家精锐之师陈兵吴楚边界,首先把吴国卑梁踏成了齑粉。当然吴王僚也不能坐视,尽管兵力有限,但还是派遣公子光率兵与楚国对抗。从此后,吴楚之间的战争正式拉开序幕。
作为晋国的战略部署,吴楚之间的战争有效牵制了楚国向北扩张、图霸中原的野心,有效削弱了楚国的军事力量,使晋国有时间和能力处理国内逐渐凸显的矛盾和各种离奇的突发事件。
“屏风险于国门之外”,对现代企业安全生产管理来说,同样尤为重要。在企业缺乏长效机制、预警机制以及对未来安全形势预判机制,对本企业无论是已知或者未知风险缺乏有效管控时,风险往往会不期而至的到来。例如,现代企业无论是生产和销售,在社会化大分工的前提下,需要若干企业和团体分工协作来完成,无论是上游产业链还是产品下游的销售环节,都不能出现纰漏和差错,否则会给企业经济和社会效益带来一定程度的损失。
现代企业管理要求对不特别是对可抗力或者未知的风险,更需要加强预判,通过管与理的两个方面,对内部完善应急机制,实行严格的安全生产监督管理,确保隐患不从外界传导进入。对外则需实行安全风险评估,验证合作伙伴拥有着较为良好的安全生产环境,以确保上下游产品和服务安全性和完整性,保障企业生产和销售链条的安全持续。
参照现代大型企业的成功经验和做法,在无法保证合作方是否稳定和持久的情况下,企业间可以寻求多途径的安全策略:即以企业履行社会责任,利用技术和管理经验等方面的输出,扶植、帮助有可能成为阶段性的战略合作伙伴,从而使企业在自身安全情况下,保证合作方的稳定和繁荣。
例如晋国在被楚国反复骚扰疲于应对时,就不失时机地扶植吴国的发展,使楚国进入自乱阵脚的境地。当时,为了验证吴国在得到援助后,申公巫臣率领吴国军队不断挑衅中原效果,从弱小的陈国开始,一年间通过七次大大小小的侵略战争,将楚国的附庸小国系数并入吴国的势力范围,而楚国还在懵懂无知中,甚至不相信小小的吴国竟然敢在边境中发起战争。
可惜的是,作为晋国在南方战略布局上的两枚重要棋子,楚国和吴国一直认为双方战争起源于内部势力的相互挑唆,而没有将风险的来源进一步理顺。在农妇争桑偶然事件之后,两国均把矛盾的焦点对准了从楚国叛逃而出的伍员,即后世不断演义和传颂的伍子胥。
伍子胥的父亲伍奢本是楚国的太子太傅,负责对太子建的教导。不料楚平王继位后,突然对太子建的未婚妻产生好感并强娶,引发了太子建的极度反感。此时楚平王的重要谋臣费无极又进献谗言,终于使太子建逃离楚国,投向了晋国。受太子建案件的牵连,伍奢及伍子胥的哥哥伍尚被杀,伍子胥逃出了楚国,辗转来到了正在强化武备的吴国。
但是伍子胥起初并未在吴国受到重用,特别是吴王僚与公子光之间的家族恩怨,使他不得不与太子建的儿子胜隐居田亩之间伺机而动。直到农妇争桑事件发生后,伍子胥才大胆上疏吴王僚,希望吴军继续深入楚国,乘胜追击,一举拿下楚国的都城郢。
岂料风头正劲、破敌如势竹的公子光却对吴王僚却匪夷所思的辩解,说伍子胥不过是公报私仇罢了,直接将吴国领土扩张的事情搁置。公子光对伍子胥提议的否决,却让伍子胥在失落之中看到了复仇的希望。深谙宫廷斗争的伍子胥明白,公子光表面上对他的否决,几乎是晋国对吴国战略的翻版,他希望通过与楚国短暂的“和平”时间内,解决吴国的一些内政问题,更直接点,公子光想将吴王僚取而代之。
原来,吴国从公子光的祖父吴王寿梦开始,以“立贤”废掉了“立长”的传统,寿梦长子诸樊让位于弟弟、梦寿三子余眛继位。公子光是诸樊之子,吴王僚是余眛之子。对此,公子光耿耿于怀,一直暗中扶植自己的势力,韬光隐晦等待时机。对此,伍子胥只能意会,期待一场血雨腥风的宫廷政变。
但吴王僚也不是那种昏庸无能之人,在接受晋国援助之后,国力日增,已经成为长江流域屈指可数的强国,而且吴王僚深居简出,不近女色,甚至找不出能让世人指责和谩骂的劣行。而且伍子胥心中更明白,一但与公子光合谋失败,他将死无葬身之地,为父兄报仇的计划将无从谈起。
成败在此一举。旁观者清的伍子胥终于发现吴王僚有一个吃鱼的嗜好。作为君王,享受珍馐玉食本是平常,但过分强调自己口味,就变成特权和软肋。如“楚王好细腰,宫中多饿死”,只依靠个人的好恶去提倡、宣扬某种事物,往往会造成意想不到的恶果。从下面的人来说,不从实际出发,实事求是,而是逢迎上面的好恶,一味献媚为隐患和危险的存在提供了诸多便利和可乘之机。
于是伍子胥踏吴国上下寻找能做鱼的方家大厨,这个人不仅厨艺精湛,更需要拥有至高的勇气、沉着的毅力、坚定的决心、誓死的态度,用可以接近吴王僚的机会,行使刺杀计划。据《吴越书》记载,伍子胥来到棠邑(今南京市六合区),发现一人勇斗当地无赖面无惧色。然而当他的妻子召唤时,却毕恭毕敬唯唯诺诺。伍子胥感到不解,上前问专诸,专诸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哈哈大笑道:夫屈一人之下,必伸万人之上!后世有学者考证,“惧内”一词始于专诸。《越绝书》写到:“专诸与人斗,有万夫莫当之气,闻妻一呼,即还,岂非惧内之滥觞乎?”
专诸的意思很明白,对老婆逞能不是真汉子。真正的男人是放眼四海、志在天下的。于是伍子胥将专诸作为死士举荐给公子光,作为人才的储备暗暗地供养起来,而专诸也明白,自己能以布衣之身享受王公大臣的待遇,是希望有一天“士为知己者死”,以“烈士”的身份名垂青史。
这一摊,终于来到了。吴王僚十二年,公元前年四月丙子日,在公子光的家宴上珍馐佳酿令人垂涎三尺,吴侬软语更让席间平添雅兴。酒过三巡,公子光命庖厨向吴王僚献全鱼炙。坊间只是传闻公子光最近得一厨子,擅长做鱼。大家都想一饱眼福和口福。不一会,庖厨手端一盘鱼恭敬而上,霎时间宴会中香气四溢,沁人心脾。就见这条鱼色泽金黄,鱼鳞若隐若现,胸鳍竖起,尽管已历刀俎、油烹,但头尾还在微微蠕动,鱼眼依然炯炯有神。这是一道色香味具存的绝品鱼菜。
吴王僚未及品尝已经是口颊生津垂涎欲滴了。庖厨将鱼端端正正地放在了吴王僚的面前,开始用筷子为吴王僚去鱼刺,周边参加宴会的王公贵族们交头接耳,纷纷赞叹庖厨手艺,而唯有公子光笑而不语。
很遗憾,吴王僚没有尝到“全鱼炙”这样的美味,相反这道美味的鱼菜中暗藏一把“鱼肠剑”,庖厨便是专诸。当天公子光变在吴王僚尸体旁“代位为王”,即历史上著名的吴王阖闾,春秋五霸之一。
而专诸之后,继齐国管仲,历史才真正开启了刺客时代。“专诸之刺王僚也,彗星袭月;聂政之刺韩傀也,白虹贯日;要离之刺庆忌也,苍鹰击于殿上。”刺客作为关键人物,登上历史舞台,使乱世中又增加了更为不稳定的因素,从防敌国到防肘腋,国君们开始忧心忡忡的生活。
此后公子光又利用刺客要离刺杀了吴王僚的儿子庆忌,吴国的政坛趋向稳定。这一时期,晋国的外交政策的先验性便显示出来了,先拒危险于国门之外,方有时间和精力整饬内务。公子光效仿而成功,伍子胥效仿而成功,唯独楚国身在局中。
而一系列事件的最大受益者却是伍子胥。在刺杀吴王僚的当晚,伍子胥面向楚国痛哭:终于可报杀父之仇了。(作者原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