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苍鹰 >> 苍鹰的繁衍 >> 故事为娶心上人他奋斗十年改变命运,回来后
本篇内容为虚构故事,如有雷同实属巧合。
命运从不曾厚待他,年少时赤贫如洗,而后他历经半生风雪,自认有了爱与被爱的能力,不远万里为她重归故土,却还是迟了这一步。
迟一步,误一生。
1
年,黎朝朝随父母一同迁入新教师公寓时,鹿城刚步入盛夏不久。
盛夏的雨暴烈而迅猛,噼里啪啦砸在雨棚上,搅得人心浮气躁。一切安置妥当,黎朝朝帮忙下楼买水,等她回到单元门口时,被数十米开外围成一小圈的人群吸引了视线。
那是一栋老式平房,人群都围在房前的坝子上,黎朝朝好奇地挤进去,看见了正中央中年男人,醉醺醺地倒在漫水的水泥地上,嘴里叽里咕噜嚷着什么。
她站了好一会儿,才从零零碎碎的议论声中,把事情拼凑了个大概。
扩建新教师公寓时,学校的划区刚好绕开了男人家所在的那片儿,但这男人好酒又好赌,眼巴巴盼着的钱泡了汤,于是时常耍无赖闹事。
黎朝朝撇撇嘴,神色间写满了鄙夷。转过头正要走,视线不知怎地就越过伞沿,越过攒动的人头,一眼落在房子的窗口间。
老式的磨砂窗扇半开,五官清隽的少年立在窗前,面无表情地看着屋外,像看一出闹剧。
明明隔着雨幕,黎朝朝却清楚地捕捉到他眼里的淡漠。
怔忪间,男人慢慢站起来,衣角还湿答答滴着水,却不忘拎起酒瓶,摇摇晃晃地走进屋里。
围观的人群散去,黎朝朝跟在人后,突然回头望了一眼,猝不及防撞上少年的视线,窗户随之“啪”地应声关上了。
真是奇怪的一家人,她暗忖。
回家有些晚了,母亲随口问她去了哪儿,黎朝朝照实说了,岂料母亲蓦地变了脸色,警告意味颇浓地说:“你离那里远点儿。”
“为什么啊?”
“哎呀,”母亲佯装生气地点了点她的额头,“还问为什么,那男的就是个泼皮,狗急都能跳墙,谁知道他会做些什么?”
“他家里还有个儿子吧?”黎朝朝状似漫不经心地问。
母亲叹口气,答道:“是呀,摊上这样的父亲,那孩子怪可怜的。”
“那他妈妈呢?”
“去世了。”
“啊,什么时候的事?为什么——”
未完的话被母亲不耐烦地打断道:“你呀你,好好念书,远离无赖,其他闲事少给我管。”
2
不成想没过多久,黎朝朝又踏进了那栋低矮的平房。
闹事的男人叫叶建华,C大适逢招生季,校方担心影响不好,于是安排了人员与他进行交涉,黎朝朝的父亲也是校方代表之一。
那天,黎朝朝上完课外班回家,正懒洋洋地趴着练听力,客厅的座机铃声大作,父亲在那头说:“朝朝,你帮我捎把伞下楼,就是你上次去过的那户……”
她胡乱应了声,跑到阳台一看,果不其然又下起了雨。暴雨刚过还没晴几天呢,看样子又是连着几日的阴雨连绵。
再次踏上平房前的水泥坝,她心底隐隐多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像是好奇,又像是期待,不知道那日瞧见的人还在不在。
胡思乱想间,她忽地停住了脚。
成串的雨珠沿着屋檐往下掉,少年站在僻静的角落,手背在身后抵着墙,一动不动地看着斜飘的雨丝。
黎朝朝一时间不知怎么招呼,见他望过来,下意识扬起了嘴角。
只那一瞬,她在他眼里看见了振翅欲飞却困于牢笼的苍鹰,后者却很快别开脸。
她犹豫一番,还是走到他跟前,清了清嗓子道:“我叫黎朝朝,就住在旁边的公寓,来给我爸送伞。你呢?”
面前的人终于抬起脸,表情松动正要说话,斑驳的木门忽然开了,叶建华满脸谄笑着,用完好的那只手做出送客的手势,他喉头一滞,瞬间如鲠在喉。
随后,校方的人走了出来,其中气质儒雅的男人冲黎朝朝招了招手,“朝朝,这儿。”
黎朝朝听话地走过去,父女俩说了两句就要往外走,她突地想起什么,小跑回他身边,“你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疏离的气息再度回笼,黎朝朝听他冷冷地吐出三个字:“叶青淮。”
“这名字真好听。”她笑得很真诚,走时往他手里塞了什么东西,“送给你,再见。”
叶青淮一怔,似是握着滚烫的火石,想起要拒绝时,黎朝朝早一溜烟跑没了影儿。
包装考究的巧克力静静躺在他手心,看着看着,叶青淮轻轻蹙起了眉头。
3
叶青淮插班到黎朝朝所在的班级,着实掀起了不小的波澜。
众所周知,由C大设立的附中,配备了鹿城最好的师资队伍和教学资源,里面除了教师子弟就是成绩出众的佼佼者。
反观叶青淮,学生私底下都在传,他自从母亲去世就休学了,到他复学时已过了一年。
“更何况,他还有个那种父亲,估计自己也……”好事者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话里话外的意思却再明白不过。
全程静默的黎朝朝突然烦躁地拍了拍桌子,故意大声嚷嚷道:“吵死了,头一次见这么嘴碎的!”
众人有片刻的静寂,因为黎朝朝性格向来不错,人缘也好,这还是头一遭见她发火。
讲闲话的人摸摸鼻子,讪讪地闭了嘴,可心底极度不服,以至当他走进班里时,几乎无人表现出欢迎。
底下有女生窃窃私语:“诶,长得还挺好看,不如让他坐我们这儿算了……”
“不行不行,到时候会被编排的。”
气氛很是尴尬,叶青淮却毫不在意,径直走到教室后方的空位坐下。
黎朝朝头脑一热,和同桌打过招呼,话不多说直接搬了桌椅挪过去。
黑影覆下,叶青淮翻书的长指一顿,侧头见是她,眼里闪过一丝异样,嘴上却问:“你搬来这儿做什么?”
黎朝朝笑眯眯地说:“认识一下新同桌啊。”
她有一双漂亮的眼,笑起来像一弯新月,随之露出的小虎牙也可爱至极。叶青淮蓦地想起她给的巧克力,看起来就很美好,可这样的美好,注定不该出现于他贫瘠的人生中。
思及此,他利落地合上书,“那我去最后一排。”
“不行!”黎朝朝霸气地伸手拦住他,转过身面向他时却软了语气,可怜巴巴地做口型道,“给点面子吧。”
叶青淮随意一扫,果然见其他人有意无意地往这处瞟,他抿了抿薄唇,又重新坐回原位。
黎朝朝光顾着舒口气,错过了他嘴角难得倾泻的一抹笑意。
后来她才知道,叶建华向校方提出了两个要求,一是以教师公寓挡了光线为由,要了一笔补偿款;二是让叶青淮入读C大的子弟学校。
饭桌上,黎朝朝扒一口饭,小心翼翼地从父亲那儿探听消息,“那之后,他也能顺利升上我们学校的高中部吗?”
“这可不敢保证,升附高凭成绩,”黎父半开玩笑地补充道,“你也一样,我可不给你走后门。”
黎朝朝并不放在心上,冲父亲伸伸舌头做鬼脸,内心却犯了嘀咕,叶青淮一年没去上学,能跟上进度就很不错了,更别提考进附高。
丰盛的菜肴前,她胃口骤然消减大半,向来没心没肺的人,脸上挂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
4
直到初三开学后的首测,黎朝朝才发现自己是杞人忧天。
那是班主任为了摸底,自个儿临时出的一套题,难度值达到新高,饶是黎朝朝也做得有些吃力。
测验结果出来,叶青淮仿若一匹黑马,不声不响地拿了几近满分。
先前冷嘲热讽的人彻底噤了声,黎朝朝看着他初露锋芒,比自己考了第一还开心。
那日周五放学后,她走到半路才想起漏了作业,又折回教室去拿,推开虚掩的后门,她一眼便看见了叶青淮。
他趴在课桌上,似是睡着了,手肘下还压着一本练习册。黎朝朝走过去,轻手轻脚地坐下,鬼使神差地撑起下颌,细细打量眼前人。
先是削薄的嘴唇,再是高挺的鼻梁,视线再往上——叶青淮倏地睁开了眼,她毫无防备地撞上了他深邃的目光。
黎朝朝做贼心虚般干笑两声,余光落在他桌上的习题上,忙拿起来转移话题道:“你这练习册好厚呀。”
胡乱翻了几页,她咋舌,“这……这是总复习题,有些内容我们根本就还没讲,你——”
话头突然打住,书上大部分都写了答案做了批注,内页有因时常翻动而起的毛边,不难猜到,即便在休学期间,叶青淮也没放弃学业。
叶青淮知道她在想什么,不动声色地抽回习题书,自顾自说:“我不敢停下。”
别人习以为常的东西,可能他付出十倍努力也未必能得到,譬如和谐的家庭,正常的父母……甚至就连上学的机会,他也差点儿失去。
所以于他而言,每得到一样,是侥幸,更是命运的馈赠,他只有更拼命更努力,才能抓住哪怕一丝微光。
黎朝朝有些不知所措,沉默的空气在两人间流转,过了好一会儿,她换上笑脸若无其事地问:“叶青淮,以后我等你一起回家,好不好?”
因为啊,她能做的其实很少很少,但又偏渴望为他分担些什么,哪怕是陪他走上短短一程路。
叶青淮张了张嘴,下意识想拒绝,话到嘴边却转了个弯,他听见自己说:“好。”
黎朝朝不懂,他那时其实也不懂,一个几乎置身绝境的人,又怎么能狠心拒绝悬空垂下的稻草呢?
5
第二年夏,如同往常的暴雨过后,中考成绩放榜。
附中拉起红底白字的横幅,“热烈庆贺我校叶青淮同学勇夺中考状元”一行格外显眼。
人潮涌动的成绩公示榜前,黎朝朝看见自己的名字紧挨着他,心满意足地笑了,兴冲冲地转身就要走,身边有人酸溜溜地蹦出一句“切,什么状元,运气好而已”。
她气不过要去理论,手腕被人一把扣住,叶青淮沉静地摇摇头,示意她别计较。她愣一下,后知后觉有些幼稚,刚平息下怒火,下一秒却“啊”地惊叫起来。
当他扬起手来拉她时,白衬衫的衣袖往下滑了一些,一小截手腕外露,原本白净的皮肤上生了青紫的瘀血。
黎朝朝想卷起他的衣袖看个究竟,却被他一把挡开,叶青淮将手插进口袋,若无其事地说:“前两天不小心被衣柜门夹的。”
鹿城暑气还未完全消散,就迎来了九月开学季。附高的开学典礼上,叶青淮作为新生代表发言,笔挺地站在主席台上,风吹鼓了他的衣衫,也把他清润的嗓音吹至耳畔。
黎朝朝就在台下不远的地方,在他忽远忽近的声音中,恍惚又想起第二次见他时,他眼里振翅欲飞的渴求。这年月渐长,他的羽翼也愈渐丰满,她笃定他将飞得高远。
她忽然有些怕,怕他走得太快,自己跟不上,转瞬又为这样的念头感到好笑。
耳边突然响起雷鸣般的掌声,她略微踮起脚看向主席台,不偏不倚对上叶青淮的视线。她不知道的是,黑压压的人堆里,叶青淮分神找了她好久,终于看到她时,不由粲然一笑。
那一笑,还没等黎朝朝反应过来,不知是何处炸开一声欢呼,随后起哄声、口哨声乍起,闹哄哄的场面一度有些失控,直到颁奖环节,校方按照惯例宣布,入学状元也即叶青淮获得不菲奖学金,人群有片刻的寂静,之后是更加热烈的欢呼。
6
夏天将将收尾,紧接着就是国庆小长假。
黎朝朝的生日恰好在国庆,一家三口出去吃过晚饭回来,切蛋糕时,她问父母能不能送一份儿下去给叶青淮。
好在黎家父母明事理,虽讨厌叶建华的行径,却并不牵连叶青淮,稍一考虑就应允了。
暮色深重,黎朝朝借着昏黄的路灯朝叶青淮家走去,还没走近便听到乒乒乓乓的响动,类似器具被砸到地上的声音,她反而加快了脚步。
叶家房门敞开着,寥寥几件家具为她提供了开阔的视角,叶建华一脚踢在叶青淮身上,作势还要再打,黎朝朝的声音里带了哭音和颤栗,“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