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苍鹰 >> 苍鹰生活环境 >> 从雍容华贵到笔墨简率再工写结合,明宫廷画
导语:吕纪是明代杰出的花鸟画家,画风不仅继承边景昭的工笔技法,还延续了林良的水墨写意之风。他以写入工,所画禽鸟花卉多以工笔重彩,树石背景则用水墨写意,勾勒点染,别具一格。游刃有余的穿梭在工笔与写意之间,色墨兼能,所作虽精工却有大雅,以典丽雅致取胜,彰显出他独有的宁静内敛情怀。
《残荷鹰鹭图》局部
在美术史著作中,凡涉及明代院体花鸟画部分内容的,都会提到吕纪。比如《中国绘画史》、《中国画学全史》、《明代院体浙派史料》等等……
甚至有评论称:“吕纪的花鸟画创立了堪称明代‘院体’花鸟画的标准体格,他的花鸟画艺术代表了明代院体工笔花鸟画的最高水平。”
《残荷鹰鹭图》局部
而谈及吕纪的花鸟画艺术,不得不从明代院体花鸟画的发展说起。
最早出现院体画是五代时期的南唐和西蜀。其本身是为了适应宫廷需要与帝王审美情趣,有明确的政教功能。
到了两宋时期,出现了“翰林图画院”,并且按照画家水平的高低授予其不同的雅号,从此“院体”画登上了绘画的历史舞台。
《残荷鹰鹭图》局部
明代同样存在为宫廷创作绘画的大批画家,那就是“明代院体画”。
明宣宗朱瞻基雅尚翰墨,于是广泛召集民间绘画高手,使院体画在两宋的基础上融入了一些文人写意元素,因为造就了一批特色鲜明的院体花鸟画家。
吕纪便是其中之一。
《丹凤朝阳图》局部
01入宫前,得唐宋画法的精意
吕纪早期因学边景昭而宗法黄家富贵的风格,用笔细腻,色彩艳丽,画风富丽典雅。
吕纪,字廷振,号乐愚。进宫之前,一直受边景昭的影响。而边景昭是两宋“院体”传统工笔重彩画法的典范代表,全得唐宋画法的精意。因此,吕纪也延续了黄筌设色艳丽、工整细致的画风及勾勒笔法。
两幅双鹤图
如《梅花双鹤图》,和边景昭的《雪梅双鹤图》有异曲同工之妙。不论是题材、构图布局还是表现技法上,都有明显的师承迹象。
这幅画采用对角线式的边角构图,这种构图的画面既不会显得空虚也不会产生压迫感,反而更容易创造一个宁静清远的环境。
《梅花双鹤图》局部
画面中的两只白鹤一前一后站立,前面的一只身体略微前倾,仰颈抬头向上,张着嘴巴望向伫立在梅干上的两只雀鸟;后面的一只单腿站立,另一只腿则收进腹下的白羽中,加上周围竹叶的遮挡,完全不见痕迹,扭头梳理着自己的羽毛,形态婉约而优美。
两只丹顶鹤在造型上一张一弛,很有节奏感。背景衬以特定的、较大格局的山水,配一颗苍劲的老梅树,两只跃动感十足的雀鸟,些许竹叶和一泓清溪。
《丹凤朝阳图》局部
由于剪裁得当,对比强烈,虽画法精工细致但仍尽显气宇轩昂之态。
仔细观察画面中的丹顶鹤会发现,吕纪和边景昭一样,有意夸张了丹顶鹤的外形特征,腿和颈部要更细一些,整个造型更加修长,看起来更具美感,也更能体现其优雅气质。
丹顶鹤身上的羽毛先用淡墨勾出,再用白粉层层渲染,最后是细笔丝毛,画出羽干。鹤的嘴部和眼睛也是先勾线再渲染。
《丹凤朝阳图》局部
白鹤的足胫、尾羽刻画的也是十分逼真。粗壮挺拔的老梅树被表现的刚劲有力,一下就撑起了画面,使画面有了分量感。树根处生出的竹子亦不放过,精细刻画。
从这幅作品中我们可以清晰地窥见吕纪对于边景昭和唐宋院体花鸟画的继承,同时又有了自己独特的绘画品位和格调。精致而不拘谨,优美大气,有一种雍容华贵的气息。
《花鸟图》局部
02与林良共事后,笔墨简率野逸
吕纪进入宫廷后开始学习林良画风,此时花鸟画以墨为主,辅以淡彩,笔墨简率。
成化中期被招入宫中,与林良成为了同事。此时正是林良画风风靡宫廷之时。
《花鸟图》局部
林良以写为工,所画介于写形和写意之间,一面秉承着宫廷绘画严谨准确的写实精神,另一面又善于把笔墨率性控制于精准的造型之中,做到收放自如,和谐有序。给富丽工整的宫廷绘画带来了新风,一时间明代宫廷绘画呈现出一派水墨淋漓的林良风貌。
吕纪作为新人,面对这种情况,势必要向林良学习。因此作品也偏重以形写神,野逸之趣,用笔也较为纵逸,阔细笔结合,使其画面中的线条变化更加丰富和有韵律感。
吕纪《鹰雀图》与林良《双鹰图》
《鹰鹊图》就是他学林良画风的典范之作,此画水墨粗笔一气呵成,全得林良笔墨刚猛有力的风格特质。且与林良的《双鹰图》一脉相承,无论从题材选择还是画面布局、用笔用墨上都有相通之处。
画中描绘了一只凶猛、强劲的苍鹰单足独立于巨岩之巅,姿态雄健,两只飞绕于枝头的蜜蜂吸引了他的注意力。巨石之下,一只闲栖于枝的喜鹊,回首眺望时恰巧发现了苍鹰,于是喜鹊惊恐万分,张嘴惊叫并欲振翅飞逃。
《鹰鹊图》局部
鹰的专注凝视和喜鹊的惊叫振翅,形成了动静对比,使整个画面动中有静,静中有动,意趣盎然。画面左下角画一嶙峋怪石峰棱矗立,石的后面画苍劲的枝干笔挺而上,疏朗自然。
雄鹰采用粗笔水墨写成,笔法遒劲有力,粗笔丝毛笔致周到,将苍鹰凝神专注,无所畏惧的神态展现的异常生动。
《鹰鹊图》局部
画鹰时鹰的口喙、眼睛等关键处,用劲挺有力的线条勾勒,身体用较大的笔触果断写成,爪子则用较淡的墨色按趾骨的生长规律先简笔一次性写出,待其略干之时,再用浓墨点出跗蹠上的鳞片,表现出了鹰爪的锐利与坚实。
喜鹊的刻画虽简要,但劲练传神,疏朗的用笔与苍鹰的厚重和繁复形成对比,加重了画面的萧瑟之感。枝干藤蔓的勾点松动明快。
《桂菊山禽图》局部
整幅画面粗笔水墨写成,墨色洒脱,用笔纵逸,所画禽鸟尽显物之本性,天趣盎然,颇有林良笔墨的风貌。
然而,吕纪并未止步于继承和模仿,他又从南宋院体“马远、夏圭”的山水构成中寻觅到自己想要的语言表现手段。
《桂菊山禽图》局部
03弘治时期工写结合,逸而不草
此时的吕纪,画风已进入了成熟时期,他将绚丽与清雅、华贵与野逸融合一体,使作品在精细之中更具雄茫之势。
弘治年间,受弘治帝朱佑樘绘画好尚的影响,吕纪绘画风格由水墨写意又回归于早年的工笔重彩,且在此基础上不断融合南宋“马、夏”绘画之精神。逐渐形成以“写”入工,富丽堂皇与艳丽冷峭兼具的绘画风格。
《杏花孔雀图》局部
如《杏花孔雀图》,画面中描绘了一对孔雀悠然栖息于杏花树下的景况。近景中两只绿碧青华的孔雀栖于岩石之上,其中一只单脚伫立,回首注视着盛开的红色牡丹花,身姿昂然;另一只则缩身蜷伏石上,张着嘴巴望向地面,形似观察之状。
围绕在孔雀和岩石周围的是几朵充满富贵气象的红白牡丹,牡丹花位于岩石之后加之孔雀庞大身体的遮挡,呈半遮半掩之态,更显娇艳动人。
《杏花孔雀图》局部
略远处,一颗粗壮的杏花树从画面右侧进入,主干向左上方曲折伸出画外,枝干苍劲,花朵繁茂。
画面右上方斜出的两支杏花枝干,占据画面背景的大部分空间,且枝干和枝头上画有五只麻雀相互啼鸣嬉闹,增添了画面飞动的气势,整幅画面趣味盎然,生动欢快。
《杏花孔雀图》局部
整体观之,画面最吸引人目光的该数中心位置两只华彩妍丽的孔雀。其次,大朵的白牡丹和上方星星点点粉红的杏花形成了亮色之间的衔接与呼应,整个画面灿烂夺目。
在表现技法上,仍然采用了工笔与写意并重,孔雀和牡丹花、杏花以及牡丹叶子,均用细笔勾勒后使用浓重的赭红色系颜料、白粉搭配石青、石绿等颜色敷染,画法细腻写实,充满富贵绮丽的装饰性。
《牡丹锦鸡图》局部
但是在坡石、杏树树干以及缓坡上杂草的处理上却采用了粗笔写意之法,岩石以斧劈皴写出,树干亦是水墨写意用笔,与孔雀、牡丹的细笔刻画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使整个画面虚实相间,层次分明,色泽艳而不俗,画面效果和谐统一。
结语:
吕纪的花鸟画,既学习了前人,唐宋院体花鸟黄荃一门的精微笔墨。又将同时代前辈林良所创粗笔水墨糅合于自身创作,将富贵华丽的画风与洒脱放逸的笔墨相融汇衬托,孕育出一种新的笔墨形态。最终形成自身工写结合,粗细相间的花鸟画新风。
加之不论是初入宫时学林良期间的水墨写意,还是后期的弘治在为所做的工笔重彩,都完全符合当时帝王的审美追求,因而才有了“独步当代”的美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