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苍鹰 >> 苍鹰的天敌 >> 名家隔空,对话说秋色
古往今来,秋天常常是文人们的一个主要话题之一。但不同的时代,不同的境遇,不同的角度,你会发现,名家之间对“秋”的解读很是不同。
我最早读到的这方面文章是峻青先生的《秋色赋》。那时很小,大约是小学三四年级的样子,读过大部分都忘了,也不是太懂,只模模糊糊记得文中的两句话:一句是“我真不明白,为什么欧阳修作《秋声赋》时,把秋天描写得那么肃杀可怕,凄凉阴沉?”另一句是“不行秋风,难得春雨。”那时不知道欧阳修是谁,当然也不知道《秋声赋》了。后来写作文时,还引用过后一句。峻青的这篇散文,写于一九六二年,那正是全国人民上下一心,刚刚战胜三年自然灾害的时候。作者以歌颂的笔法,浓墨重彩地赞美了胶东人民的抗争精神。
多少年以后,又找出了这篇文章,重新读了一下。但对其中的几句有些疑惑,文章开头说刚过秋分,这应当是公历九月末十月初的时节,文中说“西面山洼里那一片柿树,红得是多么好看。”“山楂树上缀满了一颗颗红玛瑙似的红果。”可每年这个时候,楼下那几棵柿子树的柿子还是绿的,山楂也只有向阳的几粒染上了一点点淡淡的浅红,怎么会那么嫣红似火?后来又想了想,这里是江南,应是胶东半岛过早的霜寒,催红了这些果实,才渲染出了这如火如荼的火辣辣的红色。峻青先生《秋声赋》或许是在说“虽九死起犹未悔”,不管多难,人总是要向前走的。
峻青的《秋色赋》里提到了欧阳修的《秋声赋》,欧阳修的《秋声赋》词句要更为精美,其境界也从秋意中提炼得醒悟高拔。欧阳修是用第一人称写的,那时他的仕途已经顺畅多了,但仍有感于改革的艰辛,寄情于国事,他从秋声里得到的是这样的感悟。
万物过了繁盛期,都会走向衰败。人作为高等动物,在万物中应当是最聪慧的,但为什么还会有那麽多的烦恼来扰乱自己的心智?世人往来奔忙,劳心费神,这肯定是要耗损精力的。《三国演义》也说过类似的话:“苍天如圆盖,陆地似棋局;世人黑白分,往来争荣辱:荣者自安安,辱者定碌碌。”
人们常常动用各种聪明,去做自己力量根本不可能做到的事;人们常常苦心积虑,思考着自己的智慧根本不可能解决的问题;于是红润的肌肤渐渐变得苍老枯槁,艰难苦恨繁霜鬓,潦倒新停浊酒杯。欧阳修是在问书童,也像是在问自己,人为什么要以不是金石的肌体去像草木那样争一时的荣盛呢?结尾一句:“童子莫对,垂头而睡。但闻四壁虫声唧唧,如助予之叹息。”书童听不懂他说的,世人也大多不理解他说的,只有夜里蛐蛐儿的啾啾叫声,像是在附和着他的叹息。
在欧阳修之前,已经有很多人“说秋”了。晚唐名相李德裕就曾写过《秋声赋》,表达政通人和的愉悦心情。
看了李德裕的文章,刘禹锡也写了一篇《秋声赋》,文义却与李德裕大相径庭,满是抑郁苦闷。刘禹锡的一生命运多舛,他的《秋声赋》,是发自肺腑的,大才之人,难得大用,满是孤臣之愤。但刘禹锡并没有消极颓废,文章结尾虽然透着几分无奈,却仍然振臂呼号:千里马虽然老了,但仍壮心不已;苍鹰虽然身受羁绊,但仍存搏击长空的豪情;闻秋风浩荡,便会激情火燃;看秋色苍茫,便会精神震醒。
去读陆游的《十一月四日风雨大作》:
风卷江湖雨暗村,四山声作海涛翻。溪柴火软蛮毡暖,我与狸奴不出门。僵卧孤村不自哀,尚思为国戍轮台。夜阑卧听风吹雨,铁马冰河入梦来。
刘禹锡的《秋声赋》,与陆游的心是相通的。
春华秋实,秋色就是希望,秋色就是收获。就像英国诗人雪莱说的:“严冬如来临时,阳春宁尚迢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