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山有条珠宝河

文/李玉宁

人，大抵都是爱财的吧。我想，那些视钱财如粪土并一扬了之的人并不存在。勤劳和智慧总能创造出财富，财富总会让我们的生活更加美好。看吧，人一旦有了可捉摸的梦想，现实就会朝着那个方向使劲儿了。于是乎，阳光就被描绘成了金丝，流水就被形容成了玉带，山川就被渲染成了翡翠，蓝天就被刻画成了宝石；于是乎，就有了“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于是乎，也就有了这样一条河——珠宝河。

四十年前，家里来了老少三代十几口亲戚，好像是我爸爸的什么八竿子也打不着的拐弯儿堂亲。听爸爸说，那帮人住在一个叫“珠宝岗”的村子，我当时兴奋不已。我想，住在那的人应该就是传说中的富贵人家了吧！我期待着他们像变戏法一样给我们变出糖果，并给我爸妈变出体面的穿戴来。我狗皮膏药似的黏糊在他们身边，那几日，我对妈妈由热情转为沉默到背地里哭天抹泪再到最后跟我爸爸在场院里大肆吵嘴的待客之道颇有意见。他们一家的饭量大到惊人，只三五天时间，我家一大袋子棒子面就见底了，一大瓶豆油就再也倒不出一滴了，就连攒着用来孵小鸡崽儿的几个鸡蛋也被他们煮了吃光了。直到他们全体撤离我家时，我都未见他们从兜里掏出一丁点好吃的东西来回馈我们的口攒肚呐，甚至连一句客套话都没说，我对他们的抠门和冷漠深恶痛绝。反感归反感，那帮人的身上还是有闪光点的嘛。好赖不济，他们还把家安在了一个名字特别好听的村子里呢。送走了那帮到处游吃的穷亲戚后，我妈妈硬着头皮又去邻家借了些粮食，我们才得以把后半个月的日子接续下去。原来，哪个年代都是一样的。想不劳而获的人，即使给他一座金山，也会败光耗尽，尽管亲戚家守着那样的一道“闪闪发光”的岗子。

突然空中炸开一个响雷，我的思绪被一下子拉回到今年春夏之交的一个上午。那天，我和同事们去红土崖镇拍片。车子驶到大镜沟附近时，我抬眼望向了不远处大门楼上的一块巨幅匾额，我才注意到原来这里有一座以珠宝河命名的国家湿地公园。据说多年前的公园入口处是通往红土崖的一条老道，修了新路后，车辆和行人便与这里擦肩而过了。这座湿地公园目前还没有被完全开发利用起来，可能正是因为如此，我才更加添了好奇心，毕竟人工打造的远不如鬼斧神工的绮丽壮观。

听附近的农人说，珠宝沟村与大镜沟村相邻，珠宝河是两个村共有的护村河。新道通车后，这里日渐富庶繁华起来。我忘了那是哪朝哪代的诗人在去到长白山天池时曾留下过这样的诗句，大致是“我幸天缘好，明池开镜光”。此后，我对浑江区境内的大镜沟一带就有了莫名的好感。我经常在想，若是放下一切念想，在平静如镜的水边或是闪耀着珠光宝气的河岸行走或小憩，看水天一色，观百鸟逐嬉，望山黛林深，赏摇香花草，岂不乐哉？

车窗外的雨猛力敲打着玻璃，仿佛有意绊住我们即将启程的腿脚，让我们再做一次短暂地停留。雨渐渐小了，我们也并不急着盼天晴。我们索性就先在这里转悠片刻，雨中有如此景致，谁又能说我们不是有天缘的呢？

湛蓝的天空缀着几朵乌云，乌云与雾霭袅袅婷婷，把山尖也给牵连上了，倒也显得别致。蓝天不必非得配白云，乌云托月、拨云见日都是极美的。云彩罅隙里的万道光芒，就是日月的精华。人间的水映照着天上的一切，也容纳着天上的一切。如此看来，水虽与天同色同影，却比天更具有灵性和气量。

“快看，苍鹰！”我欣喜地喊道。只见那只苍鹰张开双翅一动不动地定格在高空中，我在屏息的那一刻，分明感觉到时光的脚步也跟着停滞了。紧接着，各种鸟叫声就齐刷刷地随风荡漾开来。几个农人对着刚刚起飞的鸟指指点点说这是红隼那是短耳鸮的，这几种鸟我曾在向海见到过。没想到，咱自家门口也有。大量的鸟兽在这安家，足见生态环境之好。

由于时间的原因，我们没能进到公园里瞧瞧就出发了。一路上，我一直想象着珠宝河国家湿地公园的全貌以及边边角角，想象着珠宝河人用勤劳和智慧织就的网在这河水里打捞着幸福的点点滴滴。车子走走停停，我的思绪却没有中断。再过不知多少年，当我们回顾和细数省内最具魔力和魅力的乡村时，也许会听到游人们奔走相告说“白山有条珠宝河”，但愿到那时，每一个珠宝河人都是务实且笃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