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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径文学社作品(夕阳浅唱)
便引诗情到碧霄
文士明
一年四季当中,秋天最富特色。它既是成熟的季节,是收获的季节,充满丰收的喜悦之情;又是大自然开始转向枯萎衰败的季节,是叶落草黄、露冷霜寒的季节,充满肃杀之气。这似乎有点矛盾,更是一种纠结。面对那秋风萧瑟,秋雨凄凉,红衰翠减,百花凋零的情状,有些人对大自然如此的变化极为敏感,容易导致触景生情,引起愁绪,产生凄凉、愁闷、垂暮之感,诱发出消极情绪、灰色心理。对于情感相当丰富的诗人骚客来说,尤其如此,所以,历来吟咏秋光秋色秋景秋情的诗词数量不少,大都逃不掉这个闲愁、纠结的窠臼。却有唐代诗人刘禹锡别具一格,站出来大声说“不”,曾经吟咏出《秋词二首》。一曰:“自古逢秋悲寂寥,我言秋日胜春朝。晴空一鹤排云上,便引诗情到碧霄。”二曰:“山明水净夜来霜,数树深红出浅黄。试上高楼清入骨,岂如春色嗾人狂。”抒发了一番独特的情怀。笔者非常赞赏刘禹锡的这种与众不同的心境,并特别喜爱《秋词二首》中的第一首,感到文字相当洁净优美,读起来觉得特别爽,尤其是尾句“便引诗情到碧霄”,真是神来之笔,给人一种很豪放、很奋发的感觉。刘禹锡当年被人称为“诗豪”,果然名不虚传!仅凭这两首诗,就可看出其豪气十足,性格的确特别开朗、豪放;他的诗情,分明体现的就是一番豪情,而且,诗中还明显地透出几许高傲、倔强,表现了诗人的不甘囿于陈规旧习,不甘人云亦云。
晴空一鹤排云上,便引诗情到碧霄刘禹锡(-),字梦得,洛阳(今河南省洛阳市)人,唐代中晚期著名诗人、哲学家、文学家,有“诗豪”之称。他的家庭是一个世代以儒学相传的书香门第,颇受家风熏染,因而他具有很强的文字功底与写作能力,在文学和哲学上都有很高的造诣。他在政治态度上主张革新,是所处年代王叔文派政治革新活动的中心人物之一。后来永贞革新失败被贬为朗州司马。他没有自甘沉沦,不仅始终坚定地坚持自己的政治主张,而且继续以积极乐观的精神进行创作,并积极向民歌学习,创作了不少仿民歌体诗歌。一度奉诏还京后,刘禹锡又因写诗触怒新贵被贬为连州刺史。后来又相继在其他几处地方任过刺史。其间,刘禹锡曾被派往苏州担任刺史。当时苏州发生水灾,饥民群集,哀鸿遍野。他上任以后开仓赈饥,免赋减役,很快使人民从灾害中走出,过上了安居乐业的生活。苏州人民爱戴他,感激他,就把曾在苏州担任过刺史的韦应物、白居易和他合称为“三杰”,建立了三贤堂。唐文宗也对他的政绩予以褒奖,赐给他紫金鱼袋。刘禹锡晚年回到洛阳,任太子宾客加检校礼部尚书,与朋友交游赋诗,生活闲适。死后被追赠为户部尚书,安葬在河南荥阳(今郑州荥阳)。
刘禹锡性格乐观开朗,洒脱豪放,但又非常刚毅,颇有豪猛之气,即便在忧患相仍的谪居年月里,感到了沉重的心理苦闷,吟出了一曲曲孤臣的哀唱,但他始终不曾绝望,有着一个斗士的灵魂;他写出过《游玄都观》、《重游玄都观绝句》等诗以及《百舌吟》、《聚蚊谣》、《飞鸢操》、《华佗论》等文章,屡屡讽刺、抨击政敌,由此导致一次次的政治压抑和打击,但这压抑打击却激起他更为强烈的愤懑和反抗,并从不同方面强化着他的诗人气质。他的《谒柱山会禅师》诗:“我本山东人,平生多感慨。弱冠游咸京,上书金马外。结交当世贤,驰声溢四塞。勉修贵及早,狃捷不知退。锱铢扬芬馨,寻尺招瑕颣。淹留郢南都,摧颓羽翰碎。安能咎往事,且欲去沉痗。吾师得真如,寄在人寰内。哀我堕名网,有如翾飞辈。”此诗堪称其“自画像”,强烈地表现出他的刚直不阿,一腔正气,积极进取,自强不息。字里行间,还强烈地透现出了他的乐观开朗、洒脱豪放。而在日常生活中,刘禹锡的洒脱豪放更是出了名的。例如,当他被罢免和州刺史回京后,司空李绅仰慕其才学,邀他至家,盛宴款待。席间,李绅命歌妓演唱劝酒,刘禹锡乘兴即席赋诗曰:“?鬌梳头宫样妆,春风一曲杜韦娘。司空见惯浑闲事,断尽江南刺史肠。”很直率地大发起感慨来了,于是李绅便将歌妓赠与了刘禹锡,“司空见惯”这一成语也由此产生。这样的洒脱豪放,不拘小节,在古代文人中实属少见,恐怕也只有刘禹锡才做得出来。
刘禹锡的诗作现存达余首,有《刘梦得集》存世。刘禹锡的诗,无论短章长篇,大都简洁明快,风情俊爽,有一种哲人的睿智和诗人的挚情渗透其中,极富艺术张力和雄直气势。诸如“朔风悲老骥,秋霜动鸷禽……不因感衰节,安能激壮心”(《学阮公体三首》其二)、“马思边草拳毛动,雕眄青云睡眼开。天地肃清堪四望,为君扶病上高台”(《始闻秋风》)这类诗句,写得昂扬高举,格调激越,具有一种振衰起废、催人向上的力量。尤其是他的七言绝句,大都别具特色,不乏《秋词二首》这样的佳构妙作。如:“莫道谗言如浪深,莫言迁客似沙沉。千淘万漉虽辛苦,吹尽狂沙始到金。”(《浪淘沙词九首》其八)“塞北梅花羌笛吹,淮南桂树小山词。请君莫奏前朝曲,听唱新翻《杨柳枝》。”(《杨柳枝词九首》其一)就诗意看,这样的作品均看上去明白如话,不难理解,但内里蕴含着非常深刻的精神、思想,需要细细领会,仔细琢磨。一旦通透了,就会令人产生出一种“醍醐灌顶”的感觉。再就他那首有名的《秋词》来说,全诗一反传统的悲秋观,颂秋赞秋,赋予秋一种导引生命的力量,表现了诗人对自由境界的无限向往之情。胸次特高,骨力甚健。刘禹锡的词作共存四十余首,很具有民歌特色,并在洛阳与白居易共创《忆江南》词牌。(他在和白居易的《春词》时,曾注明“依《忆江南》曲拍为句”,这是中国文学史上依曲填词的最早记录。)
刘禹锡的诗词,由于有着含蓄深沉的内涵、开阔疏朗的境界和高扬向上的情感,所以便显得既清峻又明朗。同时,又由于他深信佛教,早年师从的诗僧皎然的著作《诗式》,已经将禅学与诗学联系起来。刘禹锡受到皎然的影响,又通过长期接触禅学和诗歌创造实践,明确认识到“悟不因人,在心而已”的道理,这八个字是刘禹锡对禅学精髓的把握,也成为他的诗论的基础。他还说写诗的人应该“片言可以明百意,坐驰可以役万景”(《董氏武陵集纪》),前句即指语言的简练与含蓄,后句即指主体的观照与冥想。所以他一方面重视通过锤炼与润饰使诗歌的语言既精巧又自然,而反对多用生僻字眼,提出“为诗用僻字,须有来处……后辈业诗,即须有据,不可率尔道也”(《刘宾客嘉话录》);另一方面,他又极重视主体的观照与冥想,在《秋日过鸿举法师寺院便送归江陵诗引》中他曾说:“能离欲则方寸地虚,虚而万景入;入必有所泄,乃形于词。因定而得境,故翛然以清;由慧而遣词,故粹然以丽。”
刘禹锡的作品通常均简练爽利,晓畅易解,但仔细体味,便会领悟到一种傲视忧患、独立不移的气概和迎接苦难、超越苦难的情怀,一种奔腾流走的生命活力和弃旧图新面向未来的乐观精神,一种坚毅高洁的人格内蕴。显然,这种艺术风格的形成是与他一生不平常的经历及其开朗豪放的性格分不开的。由此可知,《秋词》诗中的“晴空一鹤排云上,便引诗情到碧霄”,就不单是刘禹锡咏秋时思绪的一种独树一帜的表现,同时也是他一生从事诗歌创作时的一种恒常心态和不懈追求的表现。所谓“诗豪”,的确是人如其名的。
据说,刘禹锡“诗豪”的名称是白居易首先叫出来的。其时,刘禹锡写有《金陵五题》一组诗,其中第一首为:“山围故国周遭在,潮打空城寂寞回。淮水东边旧时月,夜深还过女墙来。”被白居易看到,白“掉首苦吟,叹赏良久”,并赞曰:“潮打空城寂寞回,吾知后之诗人不复措词矣!”还夸过刘禹锡“其诗在处有神物护持”。白居易是唐代最著名的诗人之一,有“诗王”之称。刘禹锡能得到这样一位大家的如此赞誉,确实非同凡响。下面录刘禹锡两首与白居易(字乐天)有关的诗,便知道二人的相识相交,颇有“惺惺相惜”之亲密情怀。一首是《酬乐天扬州初逢席上见赠》:“巴山楚水凄凉地,二十三年弃置身。怀旧空吟闻笛赋,到乡翻似烂柯人。沉舟侧畔千帆过,病树前头万木春。今日听君歌一曲,暂凭杯酒长精神。”另一首是《同乐天登栖灵寺塔》:“步步相携不觉难,九层云外倚栏杆。忽然笑语半天上,无限游人举眼看。”第一首是刘禹锡同白居易初次相见所发表的感慨,在感叹与客套之时,依然没有忘记抒发自己的豪迈之情,特别表现在颈联“沉舟侧畔千帆过,病树前头万木春”上。这两句诗被白居易称赞为“神妙”,并成为千百年来被人们时常引用的警世名句。第二首则是记述两人秋日登高的情景,“步步相携”一语足以说明二人情谊深厚的程度。这刚好又是一首与咏秋相关的诗,在秋高气爽中同密友携手登高,自然令人心旷神怡,富有诗兴。所以刘禹锡几乎是有点洋洋自得地放声高吟了,这不也正是他的豪放在支撑着他吗?就像《秋词二首》那样的豪情满怀。无怪乎白居易要把“诗豪”的美名加给刘禹锡这位朋友了。
提起刘禹锡的豪放,不能不说到他的讽刺诗。刘禹锡的诗豪之称确非浪得虚名,并且他的豪与李白等人还不一样,是一个在任何时候都不认怂的人。他的讽刺诗往往以寓言托物手法,抨击镇压永贞革新的权贵,涉及较广的社会现象,语言辛辣犀利还不失生动有趣,而揭露实质则十分深刻有力。例如,他写过一首《聚蚊谣》:“沉沉夏夜兰堂开,飞蚊伺暗声如雷。嘈然歘起初骇听,殷殷若自南山来。喧腾鼓舞喜昏黑,昧者不分聪者惑。露华滴沥月上天,利觜迎人看不得。我躯七尺尔如芒,我孤尔众能我伤。天生有时不可遏,为尔设幄潜匡床。清商一来秋日晓,羞尔微形饲丹鸟。”
这首诗写于刘禹锡被贬朗州时,面对朝中小人的诽谤讽刺,他用这首讽刺诗,道出了心中的愤懑。诗中以卑劣恶毒的蚊子暗喻那些小人,毫不留情地揭露与嘲讽了它们的丑恶嘴脸和罪恶行径。但在最后诗人想通了,不再与蚊子正面交锋,而是将一切交给时间。秋风起,蚊子自然就会被丹鸟吃光。坚信自己像真金一样不怕火炼,时间自会收拾一切小人。诗人的豪情和乐观,再一次从在精神上战胜了逆境。然而对于刘禹锡来说,这显然不是后世鲁迅笔下的那种阿Q式的乐观,而确确实实是出自于对生活的热爱与对理想的执着。
不过到了后来,刘禹锡的讽刺诗作品风格渐趋含蓄,讽刺而不露痕迹,也就更富战斗性,实际上的杀伤力则更强。
曾有这么一件趣事,刘禹锡参与的进步政治改革遭到失败后,他被贬至外地为官,时间长达二十余年。在他贬官十年后曾被召回京师,他去游玄都观。写了《戏赠看花诸君子》(或称之为《游玄都观》)一诗:“紫陌红尘拂面来,无人不道看花回。玄都观里桃千树,尽是刘郎去后栽。”诗中用桃树影射了新得势的权贵,特别的讽刺。而一声“刘郎”的自称,一句“尽是刘郎去后栽”的宣告,何等的傲骨十足,对权贵们的飞黄腾达又是何等的轻蔑与不屑一顾。这样便又得罪了那些权贵,再度遭到贬谪。但十四年以后他再回到京师,又写了一首《再游玄都观》:“百亩庭中半是苔,桃花开尽菜花开。种桃道士归何处?前度刘郎今又来。”其讽刺比前一首更加辛辣,态度也比前一首更加倔强。极大地嘲讽那些权贵小人已处在“树倒猢狲散”的难堪境地,惶惶然不知所终,而当年被它们排斥的人——我刘禹锡又回来了。这样的“诗情”太让权贵们大失颜面,情何以堪,乃至无地自容了,恐怕也只有“诗豪”刘禹锡才能够具有如此的担当吧!
玄都观里桃千树,尽是刘郎去后栽与此相类似的趣事还有一件,即刘禹锡对当朝宰相武元衡的辛辣嘲讽。武是唐代显赫一时的武氏世家之后人,状元出身,权大势大,刘禹锡同他一向不和(合)。但武元衡还是个风流才子,号称“唐代第一美男子”。当时和他传过绯闻的女子数量不少,特别是与蜀中才女薛涛的那段情,更是被传得沸沸扬扬。这种风流在当时成为了武元衡最大的负面,常被朝中对立方所诟病。一天清晨,武元衡上朝途中在城墙跟遇刺客身亡。因为武元衡在朝中势力颇大,所以文人们为拍马屁便纷纷写诗文悼念。对武元衡这个老对头之死,刘禹锡自然也有表示。但他别出心裁,居然是替武元衡的未亡人们代写了两首诗。诗为《代靖安佳人怨二首》:“宝马鸣珂踏晓尘,鱼文匕首犯车茵。适来行哭里门外,昨夜华堂歌舞人。”“秉烛朝天遂不回,路人弹指望高台。墙东便是伤心地,夜夜流萤飞去来。”
表面看来,这两首诗写得中规中矩,内容实在,表述平和,读来令人情动于中。但若仔细思考一番,就有问题了,很有几分“醉翁之意”。如第一首诗,描写了宰相被刺的经过,重点却落在“昨夜华堂歌舞人”一句。强调昨晚都还在府内的华堂和美人们歌舞,今天却命丧黄泉,歌舞乐声一下子变成了阵阵哭声。这样写哪里是在为对方惋惜,分明是说这是亡者平时只知享乐的报应。而第二首诗也带极强的戏谑口吻,大清早宰相去上朝,却在城墙根上被杀,现在那个地方夜夜都有流萤飞来飞去。人们大都以为这是用“流萤”来表达寡妇们的伤心,其实并非如此。流萤指的是飞来飞去的萤火虫,这种虫子在古代被认为是很恼人的虫类。以至杜牧就曾在《秋夕》诗中写到“轻罗小扇扑流萤”,要拿着小扇子将它们赶走,甚至拍死。这哪是在替寡妇们表达哀伤情感啊。况且“流萤”与“流莺”同音,而“流莺”通常用来指四处拉客的妓女,此诗暗指在武元衡丧命之处流连的人尽是此等人物,这讽刺就够狠的了。然而,让人服气的是,刘禹锡这两首诗讽刺人完全不露痕迹,明面上没用任何贬义词,诗句表述合情合理,即便有人生疑,想要找他麻烦都不容易。可见他写诗实在太高明了,就连讽刺诗也写得如此精湛巧妙,让人赞叹。并且也不难看出,在其豪放性格之中,还颇具幽默感的元素。
还有另一件趣事。有段时间刘禹锡曾被贬到安徽和州县(即今和县,秦称庆历县,后改为和州)当通判,是位于县里第二把手的官员,按规定应在县衙替他安排三间三厢的房子。知县欺负他是被贬下来的官员,却不照办,而安排他在城南某处的三间旧房子里,面朝大江,夏热冬冷。刘禹锡却毫不介意,悠然自得,还在门上贴了两句话:“面对大江观白帆;身在和州思争辩”。这是貌似对联的两句很有意思的诗句,刘禹锡用它显示出了“君子乐水”的情怀,并借以表达自己的豁达之气。自己在这陋室里,面朝着大江看着往来的帆船,正好思考一下人生。这14个字最重要的是“思争辩”3个字,其实也是针对知县的话,表示自己正在思考一些人生的大问题,例如令他念兹在兹的便有自己所参与的进步政治改革。不想和你计较!
知县非常不悦,便再安排他住到城北一处风景尚可、但只有一间半房子的地方。因为小屋旁边是杨柳,又有河,所以刘禹锡对这样的环境还是比较满意的,照样乐乐呵呵,又写了两句话贴在门上:“垂柳青青江水边;人在历阳心在京”。这两句诗的重点是“心在京”,意思是自己本是京官,不和你历阳小知县计较了,况且我的心思根本不在这。知县本就是有意不让刘禹锡好过,刘禹锡越是这样淡然,他越是生气。
接下来,知县让刘禹锡在半年内第三次搬家,搬到城中一间仅容一床、一桌、一凳的斗室中,刘禹锡依然故我,照旧坦然处之,且经常在斗室中与朋友说文论诗,谈笑风生。可是,那个知县实在太不像话了,也实在太过小人心性了,屡次三番地无故刁难刘禹锡,令这位特别洒脱豪放的诗人也禁不住心头生起气来。于是,刘禹锡在忍无可忍的情况下,写下了一篇《陋室铭》,请柳公权书写,刻于石碑,立在室前,不动声色地对知县进行了回击。这让知县毫无办法,徒呼奈何。该《陋室铭》全文为:“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斯是陋室,惟吾德馨。苔痕上阶绿,草色入帘青。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可以调素琴,阅金经。无丝竹之乱耳,无案牍之劳形。南阳诸葛庐,西蜀子云亭。孔子云:‘何陋之有?’”
《陋室铭》是一篇托物言志的铭文,虽然不是诗作(刘禹锡又是著名的散文大家),但也充满了浓浓的诗情画意。文章表现了作者不与世俗同流合污,洁身自好、不慕名利的生活态度。表达了作者高洁傲岸的情操,流露出作者安贫乐道的隐逸情趣。它单纯、简练、清新像一首精粹的诗,充满了哲理和情韵。
“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斯是陋室,惟吾德馨”。《陋室铭》的开头这四句话就是刘禹锡义正辞严的宣言。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段文字是千年文坛最有傲骨的一段文字。虽然李白在大醉后也曾写下“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但李白此傲仅仅停留在物质上面,还未上升到更高的精神层面之程度;虽然苏轼得意时,也曾带着浩荡人马出猎,写下“老夫聊发少年狂,左牵黄,右擎苍”,但东坡的狂也只是牵条黄狗、托只苍鹰进行了一次很平凡的狩猎而已,而刘禹锡却早就把自己写成了山中之仙、水中之龙,区区陋室又怎么能阻遏自己的神志逸思、龙腾虎跃呢。
《陋室铭》不足百字,篇幅极短,格局甚大。文章短小精悍,内容却相当丰富,思想极其深刻,以山高、水深引出陋室,以仙人、神龙比喻室主的德馨;又以古代著名的陋室映衬今日之陋室,以古代贤人比喻作者自己;还明确指出,居住其中,自有古之贤人、今之鸿儒相伴,实在是妙不可言。谁人可比?其次,文章写得如行云流水、一气呵成,读来特别流利通畅,而且层次感分明,写作方法多样,有叙述、描写,有抒情、议论,有染有点,精彩纷呈,不落俗套。真是陋室不“陋”。全文想象广阔,蕴含深厚,有咫尺藏万里之势。
文章还有一个最美、最妙的结尾。美在以引证古人、古迹、古语作结,把陋室比作诸葛孔明的南阳草庐、扬雄的成都宅第,意在自慰和自勉;援引孔子“何陋之有”,则说明自身的志趣与圣人之道相符合。诗人省略原文上句“君子居之”只引下句,既呼应上文“惟吾德馨”,又隐含君子居住其内之意。妙在机趣横生,不露自炫之迹。上下古今,浑然一体,包含着无限的情兴和深长的韵味。
“诗豪”的《陋室铭》真是千古美文,千古雄文,千古奇文。在这样的宏文跟前,那位知县的刻意刁难只能是渺小得如一粒微尘,卑下得像一只小蝇。不过,那位知县万万没有想到,自己卑劣、促狭的念头竟然导致一段历史奇闻的出现,一篇千古文章的产生。从这个意义上说,也让他在历史上留下了痕迹,出了一点点小名,或许亦在事理之中。
这篇《陋室铭》虽则篇幅短小,却是思想性和艺术性都极强的佳作。读来令人觉得妙不可言,因而成为广为传颂、脍炙人口的千古名篇。而刘禹锡的这间居室也因《陋室铭》一文名扬千古,受到高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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